世界被毁灭过三次,第一次是洪水,幸存的人们去了山上。他们在山上砍树搭屋,心想地势够高就能躲避洪水。第二次却是火灾,持续十四天的大火烧毁了他们所有的木屋。幸存的人们经过思考决定开采石头造房,于是,第三次毁灭来了,是地震。
过去的世代不再有人记念。唯有那些被刻入石头的文字,凝聚着镌刻人的悲与喜,生存的时间比世人的记忆还长。于是,我们这样挖掘石碑并解读的修女,就必须提醒世人想起这些被遗忘的事情。
——摘自圣·爱瓦琳《论我们的神圣职责》
(魔女森林以外,东南方,霍瓦村)
这里是霍瓦村里唯一一个小饭馆,名叫白蜡亭。因为村子所在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商贸要道,所以平时到饭馆里吃饭的旅人并不多。不过到晚上,许多劳累了一天的村民还是愿意花上一点钱在这里喝点啤酒,吹吹牛,打打牌。那时候会热闹得多。
而现在时间是临近中午,饭馆里一片寂静。除了两位穿着披风戴着兜帽的年轻女性在等着上菜以外,没有其他客人。村长兼饭馆老板哈希玛躺在沙发上打着哈欠。
突然传来的嘈杂声打破了寂静。
门砰的一声被推开,两名村民抬着担架冲了进来。而担架上的另一名中年男性村民,很明显从胸口到腹部受了很严重的伤,血迹已经染红了衣服,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流淌。
“我的天!这是怎么了!”村长见状瞬间没了困意,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走到担架旁。
“村长,有,有,有妖魔!”抬担架的一名村民喘着粗气说道。
“在,在谷仓里!我就是在那听见老巴斯特的尖叫,然后见他捂着流血的肚子从谷仓里爬了出来。”另一名村民补充道。
“还有没有受伤的人?”村长蹲下身,一边问一边把手伸向伤者,查看是否还有脉搏。
“暂时还没有。”
“好的。你,卡特,赶紧去叫戴维医生到这里来。你,夏普,赶紧去通知所有村民,严禁靠近谷仓!”村长下令道。
“是的,村长!”
两名村民马上冲了出去。这时村长夫人兼厨娘的戴娜端着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,边走边喊:“谁大中午的就在那嚷嚷呢?吵着客人了看我不……”
看到担架上流着鲜血的老巴斯特,她吓了一跳,差点手里端的盘子没拿稳掉在地上。
“老公,这是怎么了?”她颤抖着把盘子先放在就近的桌上,捂着脸靠了过来。
“村子里出现妖魔了。”
村长的声音镇定,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。
刚好这时候有七、八名村民闻讯赶到白蜡亭,一进门就是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。
村长站了起来,走向餐桌,拉开一张座椅,缓缓地坐下。
“你们应该都听说了,村里出现妖魔了,在谷仓里。老巴斯特受伤了,很严重,但可能还有救。”
村长摸着下巴缓缓地说。
听到村长所说,村民们在惊恐之中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。
“妖魔?几年没出现现在又出现了吗?”
“我们该怎么办啊?”
“赶紧去镇上向领主大人的警备队求助吧!”
“是啊,村子生锈的剑都凑不齐两把,我们只能求助警备队了。”
……
“安静!”村长猛的一锤桌面,场面立即安静了下来。
“我们会求助警备队,但是警备队也不是免费的,出动一次要收取20个银币的报酬,这还不包括各种武器损耗、伤员疗伤之类附加费用。请各位通知村里所有人,我哈希玛出资5个银币,剩下的按家庭为单位均摊。”
在场的村民听到这个决定后,都沉默了。有的走到老巴斯特身边查看伤势,有的默默的坐下掏出了烟斗,有的只是在叹气。
沉重的气氛笼罩了整个饭馆。
这时村长才想起两位沉默的人,这两位本是客人,应该被好好对待,却因突发的事情,上的菜端到一半都没端上她们的桌。
“两位客人,对不起了。村里突然出了这桩事……”哈希玛村长走过来向两人道歉,并招呼发愣的老婆赶紧把菜端过来。“请两位安心用餐,之后我们会护送两位安全离开。”
“我说,我们名气有这么小吗,翠翠?”
两名年轻女性中身形稍小的那名开口说话了,听声音就知道她平时喜欢打趣。
“不要这样叫我,黄毛,给你说多少次了!”
身形稍高那名女性显得有点生气。
“总之,该专业的登场了。”两人对视一眼,达成默契。
村长还没明白这两人话里的意思,就见这两人站了起来,哗的一下扔掉披风和兜帽。整个饭馆似乎突然闪现一束光芒,沉重的气氛被驱散大半。村民的注意力被瞬间吸引了过去。
没想到,这两人的年龄比想象中的还小一点,大概就16,7岁的样子。
“埃兰翠·辛可奈尔。魔女猎人。”
蓝色披肩发的少女轻撩开额边的发丝自我介绍道。她有着一双橙色的眼眸,眼神中充满了决绝的意志。她穿着一身白底镶轻皮甲的连体短裙,胸前有个黄色丝带扎成的蝴蝶结略显突兀。身后背着一把长剑,一看样子就明白这不是普通女孩。
“卡丝佳·辛可奈尔。魔女猎人……村长先生,您不会真的没听说过我们吧?”
金色短发的少女身形稍显娇小,发卡一侧有一个黑色丝带扎成的蝴蝶结,显得也有些奇怪。不过眼神中倒是有这个年龄段的女孩那种调皮。她的穿着和埃兰翠相近,不过主体颜色是灰色的。对应着纤细的体型,她只在腰间别着一把细剑。
“魔女猎人?好像听说过,不太确定……你们,真能猎杀妖魔?”村长仍然不太相信。
“真是失败啊,在这个离我们山庄只有三天路程的地方,我们的名声竟然都没有传播到。失败啊……”卡丝佳一脸遗憾。
“我们会猎杀妖魔。相应的,你们也要支付合理的报酬。”埃兰翠冷静地说。
“身长不超过两个普通人的妖魔,数量不超过3头,只收取20个银币。现在我们正处于巡礼中,还打9折优惠哦!”卡丝佳熟练得简直像个奸商。
有村民听到这不满了:“什么?你们两个人怎么也要收18个银币啊?警备队出动一次可是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啊!”
“达到同样的目的,与人数有关系吗?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在这,也是这个价。并且,如果我们猎杀失败身亡,你们无需付款。”
埃兰翠从身后拔出一把剑身乌黑,却泛着金属光泽,棱角分明的大剑插在地面,咔的一声木板破裂的声音,气势震得村民不敢多言。
过了一阵子,有个老妇人才打破沉默,不满地指着俩女孩说道:“大概二十年前,村里也是出现了妖魔。当时有个旅行路过的年轻人,自称勇者,他斩杀了妖魔,就只要了一顿饭当报酬!现在这世道真是,勇者越来越少了,坏人越来越多了!”
村民们又七嘴八舌议论起来,其中不乏怀念勇者,并对“魔女猎人”这个组织颇有微词。
“够了!”村长大吼一声。
“两位小姐,请帮我们猎杀妖魔。按你们所说,事成之后,我们支付18个银币的报酬……外加,免午餐费。拜托了!”
村长走到俩女孩面前,用恳求的姿势说道。
“交易成立。就请在这张契约书上签字吧。”卡丝佳微笑着从封筒中拿出一张一式两份的纸制契约出来,放在桌上。村长叫老婆拿来鹅毛笔和墨水瓶,准备签字。
“村长,她们真的值得信任吗?”
“也许警备队更靠谱……”
村民们依然不太认同村长的决定。
埃兰翠走了上来,面对着不给好脸色看的村民,淡淡地说:“各位,或许你们怀念过去那个时代,那个勇者不收报酬的时代。但我告诉你们,曾经,有个仗剑天涯的年轻人,也是怀着英雄的梦想,到处帮人们斩杀妖魔不收报酬。但后来,他因为各种原因做不下去了。于是,他放弃了勇者的身份,当了一名海盗。他的名字叫——拉蒙·斯派罗。”
说完,埃兰翠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。同时村长签完字,卡丝佳收起其中一份契约书,点头示谢,随后跟着埃兰翠向门口走去。不过在门口,她似乎想起了什么,她转头笑着对各位村民说:
“哦对了,我们点的菜,麻烦一会我们回来后给热一下。”
只留下一群无言以对的村民。
~~~
谷仓前,仓门大开,黑暗的仓内潜伏着危险。地面还残留着流血的人在地面爬行的线性痕迹。
埃兰翠拔出黑剑,摆好架势。里面邪恶的气息扑面而出。是什么形状的妖魔?狼型、植物型,还是变异人型?总之能确定这只妖魔潜伏在里面,已经准备好了伏击它的猎物。
可究竟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呢?也许它并没搞清楚。
埃兰翠举起剑,缓缓向仓门走近。同时,里面的妖魔似乎也按捺不住了,胜负只在一击——
“呀~~~!”
一声大喝,一个身影从埃兰翠身边飞速经过,风带起的稻草甚至打在她脸上。然后就听见谷仓里面一声怪物歇斯底里的惨叫,几声击打声,最后就是一个身体有车轮那么大的蜘蛛从里面扔了出来,在地上滚了几圈,肮脏的黑血流淌了一地。
只见卡丝佳边走出谷仓边收起细剑,拍拍衣服上的稻草,还比划着一个胜利的手势,笑着说:“啊哈哈,搞定。翠翠,不用你动手了。我们回去吃饭吧!”
这时,埃兰翠集聚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出来:“死黄毛,你把主角的戏都抢完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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